周鴻祎：改“邪”歸正的“流氓軟件”之父

Win7之家（ airtaxifl.com）：周鴻祎：改“邪”歸正的“流氓軟件”之父

        騰訊起訴360事件再次將周鴻祎推倒了風口浪尖。

　　有人說，周鴻祎不是中國互聯(lián)網世界最成功的企業(yè)家，但一定是最能折騰的。有人說，他是所有互聯(lián)網公司都要小心提防的人物，他的下一個決定，很可能就讓很多人恨得咬牙切齒。

　　的確，周鴻祎就是這樣一個備受爭議的人物。他和李彥宏搶過生意打過官司，和馬云相互“封殺”對方，搶過丁磊的地盤，和CNNIC掐過架，連楊致遠都親自給VC寫信說不要投資給他；他在國企干過項目經理，然后創(chuàng)業(yè)，被雅虎收購，做了雅虎中國區(qū)CEO，后來在國際VC巨頭里一番打拼，做過天使投資人，然后再創(chuàng)業(yè)，成就了國內第二大客戶端互聯(lián)網企業(yè)。

　　在外人眼中，周鴻祎這個小個子湖北佬永遠學不會低調，除了不停地得罪人，剩下的就是帶著自己的團隊沖鋒向前。

　　從互聯(lián)網英雄到“流氓軟件”之父

　　在360安全衛(wèi)士掌門人之前，周鴻祎是“流氓軟件”之父，再之前，他是和張朝陽、丁磊、李彥宏一樣的網絡英雄。但互聯(lián)網世界不是武俠世界中的江湖，在江湖里，成名成家的大俠只要安守本分，總能善終，至少不會落個罵名�？苫ヂ�(lián)網世界中，你要只顧守業(yè)，早晚有一天會被淘汰。周鴻祎不想守業(yè)。就在3721如日中天之時，他選擇了擴張。但可惜的是，互聯(lián)網世界雖然不是江湖，但有時也講道義。所以，當3721被貼上“流氓軟件”的標簽，被用戶和競爭對手集體圍攻時，就注定了周鴻祎要跌落神壇，從英雄變成草莽。

　　周鴻祎進入互聯(lián)網江湖，要從方正說起。

　　當年，在正在西安交通大學讀研三的周鴻祎，在同學的鼓動下，進入了當時國內軟件行業(yè)的老大方正。他說，自己去方正的原因很簡單，“我得去大公司見識，不能把自己搞得跟土鱉一樣”。

　　一開始，周鴻祎干的是程序員，工作沒多久，他就自己花6000塊攢了一臺電腦，扛著上班。有人說他是就是拉風，他說，是為了工作，方正程序員當年電腦配置2M內存，部門經理4M。在他這樣一個“進了大企業(yè)就要做大事”的人看來，配置不夠用是他自掏腰包的唯一原因。

　　憑著自己的努力和對工作的執(zhí)著，他一路高升。從程序員到項目主管、部門經理、方正研發(fā)中心副主任，用周鴻祎自己的話說“沒用多長時間”。

　　在方正，他接觸到了互聯(lián)網，并帶頭開發(fā)了中國第一款自主知識產權的互聯(lián)網軟件“飛揚電子郵件系統(tǒng)”。也正是這個時候，周鴻祎覺得時機到了，是時候自立門戶了。

　　周鴻祎的選擇是中文網址———只要在瀏覽器里輸入中文，就能到達想要的網址。當年，互聯(lián)網在中國還只屬于少數(shù)精英和大學生們才會關注的新鮮玩意兒。對于一般老百姓來說，那些瀏覽器地址欄中的洋代碼，絕對是高度不低的門檻，想要親近互聯(lián)網的無限世界，需要有人幫他們完成破譯URL的工作。

　　周鴻祎顯然已經注意到了“破譯”工作所蘊含的巨大商機。于是，1998年10月，周鴻祎成立了國風因特軟件有限公司，3721橫空出世。在后來的很多年中，很多中國人都是靠著3721的輔佐，在互聯(lián)網的海洋中，暢快沖浪。

　　當時互聯(lián)網還沒大規(guī)模普及，中文網址好多人都在做，渠道是所有人最頭疼的問題。周鴻祎選擇了自建渠道加小區(qū)域獨家代理的策略去搶奪屬于自己的地盤。

　　資深互聯(lián)網觀察家林軍是這么描述當年周推廣的勁頭：周鴻祎親自殺到一線去招募代理商，把重點放在中國最發(fā)達的區(qū)域：長三角、珠三角以及福建、廣東潮汕等地區(qū)，這是中小企業(yè)聚集最密集的地區(qū)。經常一天跑三四個地方，比如，一早從北京出發(fā)，中午飛到福州，忙完后下午趕到石獅，晚上和代理商談完事情后，第二天一早坐車到廈門，基本上是連軸轉。

　　了解周鴻祎的人都說他的酒量不錯，經常和代理商們喝得七零八落，這種草根創(chuàng)業(yè)豪情相當打動地方上的代理商。他口才好，有煽動性，能把一個互聯(lián)網新生事物講得風生水起，客戶的銀子嘩嘩就跟著下單了。

　　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周鴻祎預想的方向前進。但就在3721在中文域名領域中攻城略地之際，CNNIC出現(xiàn)了。有著官方色彩的CNNIC開始推廣自己主導的中文域名，但與當時已經有了龐大領地的3721相比，很難超越。于是，CNNIC的毛偉想到了收編3721，并給周鴻祎開出了非常苛刻的條件：交出技術、注冊系統(tǒng)、源代碼，自出運營費，得到5年特許經營，還要給CNNIC相當數(shù)額的分成。

　　周鴻祎當然不能允許自己和3721從只手遮天的互聯(lián)網大佬，變成給人打工的小弟。于是他決定“叫板”。

　　這是周鴻祎踏入互聯(lián)網江湖的第一次高手過招，被后來很多人形容成“決定今后周鴻祎命運的一戰(zhàn)”，也是從那時起，“絕不低頭，血戰(zhàn)到底”成了他的性格標簽。

　　后來官司打到了信息產業(yè)部，卻不了了之。周鴻祎算是贏了。不但如此，3721到2002年，2億的銷售額，6000萬的毛利，也讓他成為那一年中，最春風得意的互聯(lián)網人物之一。

　　再后來，李彥宏和百度來了。

　　用周鴻祎現(xiàn)在的話說，當年的3721如果也搞搜索，是有能力和百度一較高下的。但可惜的是，周鴻祎太相信自己的并非“獨門”的武功———重視用戶數(shù)量。在他眼里，只要用戶數(shù)量夠大，就意味著流量和收入。于是，周鴻祎打起了瀏覽器功能欄下面一厘米空間的主意———客戶端軟件。為了徹底將用戶攥在手里，周鴻祎做了一次冒險的嘗試，用插件綁架了用戶的瀏覽器，并卸載用戶安裝的其他插件。

　　這種插件后來被媒體命名為“流氓軟件”。作為始作俑者，周鴻祎在媒體和用戶的口誅筆伐中，一夜之間變成了互聯(lián)網江湖中的敗類。

　　在和百度的插件大戰(zhàn)中，周鴻祎和李彥宏并沒有分出勝負。盡管雙方對簿公堂，甚至官司打完出了法院，兩家公司CEO還相互比劃著要切磋切磋，差點就將虛擬世界的華山論劍演繹到現(xiàn)實世界中。

　　這時的周鴻祎和3721似乎已經迷失了自己，只知道一味地和競爭對手掐架。而百度在網頁搜索領域的業(yè)務已經一日千里。

　　3721還有未來么？雅虎拋出了橄欖枝。

　　敗走雅虎

　　周鴻祎的精明之處在于，雖然搗鼓的是以技術為基礎的互聯(lián)網企業(yè)，但他總能以一個商人的靈敏嗅覺，感知到市場的動向。3721的成功曾證明了他對市場的把握，這一次周鴻祎再次展現(xiàn)了自己的商業(yè)奇才。

　　他知道，和雅虎合作是大樹底下好乘涼，在未來和百度的惡斗中，他能從雅虎那里得到技術、品牌、資金、商業(yè)資源，以及更多。對雅虎而言，當時3721擁有45萬中小企業(yè)客戶，同樣是不可或缺的寶貴商業(yè)資源。

　　2003年11月21日，雅虎宣布以純現(xiàn)金1.2億美元收購香港3721股權；2004年3月22日，周鴻祎出任雅虎中國總裁，從一個創(chuàng)業(yè)者變成了一個打工者。

　　在雅虎的日子里，周鴻祎似乎沒有把自己當成打工仔按部就班地為雅虎拓展中國市場，而是仍保持著旺盛的創(chuàng)造力，像創(chuàng)業(yè)者一樣，不停地在互聯(lián)網世界中尋找新的藍海。他盯上了郵箱和搜索。

　　當時的免費郵箱市場，網易一家獨大。而周鴻祎卻將雅虎免費信箱容量提升到驚人的1G，直接把火燒到了網易的門口。同時，周鴻祎還向聯(lián)眾、當當?shù)榷嗉抑�名網站提供以各家品牌為地址的1G郵箱地址。這套組合拳過后，雅虎郵箱從一個新手，迅速坐穩(wěn)了中國郵箱市場的第二把交椅。同時，周鴻祎還果斷地推出了“一搜”這個獨立搜索品牌，主營MP3搜索業(yè)務，號稱“中國最大的娛樂音樂搜索”。

　　第一年，周鴻祎達到了和雅虎的合同要求，但雙方的矛盾已經漸漸滋生。

　　周鴻祎評價自己更適合帶創(chuàng)業(yè)期的公司，氣質使然。公司合并歷來最難的就是文化融合，3721是一個創(chuàng)業(yè)期公司，而雅虎中國在他看來已經沾染上濃厚的跨國公司官僚氣。

　　作為創(chuàng)業(yè)者，周鴻祎不按理出牌的個性，往往能為創(chuàng)業(yè)企業(yè)帶來出其不意的好結果；但作為打工者，這種“把自己當老板”的做法，卻只能引來真正老板的不滿。雅虎的楊致遠希望周鴻祎做好自己職業(yè)經理人的本職工作，但周鴻祎卻只想著借雅虎之力，繼續(xù)在互聯(lián)網世界里圈地。

　　他在做一搜時，沒有得到總部的同意，直接從3721拿錢，引來雅虎高層不滿。好在業(yè)績亮麗，楊致遠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不過，矛盾在年底談判中終于激化，周鴻祎認為要想大回報就必須大投入，而不能只是靠雅虎中國自身的資金。他提出了兩個方案：收購金額不變，長線的郵箱和搜索業(yè)務總部再撥錢；或者協(xié)議提前結束，雅虎拿出一筆比當初協(xié)議低的金額，雙方友好分手。雅虎的回復是：周鴻祎和他的團隊留下，以收購金額原價為標準支付周鴻祎股權所得。周鴻祎不認同，因為這相當于買團隊，而犧牲投資者的利益。他的堅持得罪了雅虎，卻贏得了VC圈的一片好評。

　　后來，雙方談崩了。2005年8月31日周鴻祎正式從雅虎離職。

　　現(xiàn)在的周鴻祎仍對此耿耿于懷。他評價雅虎：“規(guī)范的管理和創(chuàng)新是不矛盾的，要追求管理的必要性，不要追求管理的充分性。你看今天有的中國互聯(lián)網公司大了，上市之后，像網易、QQ，公司很大，還是能在很多領域保持積極地進取。今天我認為上帝已經懲罰了雅虎，他的股東損失很大，公司很多人都去了微軟、谷歌。企業(yè)都是被自己打敗的，自己做了錯誤決定。”這些話帶著情緒，但看看雅虎的今天的窘境，周鴻祎的評價似乎又有很客觀。

　　再創(chuàng)業(yè)

　　在風投圈里摸爬滾打了一番后，周鴻祎選擇了再創(chuàng)業(yè)，因為那才是他最喜歡、最擅長的事情。

　　2006年7月，掌舵奇虎的周鴻祎再一次用實際行動詮釋了自己“得罪人”加“沖鋒向前”的創(chuàng)業(yè)本色。奇虎宣布旗下軟件360安全衛(wèi)士為免費軟件，主打卸載流氓軟件。百度、CNNIC、雅虎一大批根深蒂固的插件瞬間被安全衛(wèi)士殺得片甲不留。作為“流氓軟件”的生父，周鴻祎大義滅親的行為，除了震驚了“流氓軟件”的徒子徒孫們，更多的是讓用戶拍手叫好。

　　周鴻祎重視用戶數(shù)量的觀念，又一次為他贏得了勝利。而這一次，360安全衛(wèi)士的攻勢更具市場性。被各種流氓軟件欺負了好幾年的中國網民，沒有理由不選擇免費，還好用的互聯(lián)網安全軟件。更貼心的是，周鴻祎又適時地向網民送上免費的“軟件寶庫”、“保險箱”、“安全瀏覽器”和“360免費殺毒”等一系列好用的軟件。一位業(yè)內人士評價360的成功時說，周鴻祎給網民的軟件針對性很強，保護網銀、保護網游賬號、保護安全上網……都是中國網民最需要的東西，而且免費。

　　不過，這些軟件卻斷了不少公司的財路。

　　在艾瑞咨詢的調查報告中，2004年，3721收入約為2億元左右，2005年達到4億元，2006年盈利才開始下滑，另據時任雅虎執(zhí)行總裁田健介紹，當時阿里巴巴雅虎收入前三名的業(yè)務為：3721、短信增值、搜索競價。但自從360安全衛(wèi)士面世后不久，3721就再也沒能給雅虎帶來可觀的流量。由于當時雅虎中國已被楊致遠賣給了阿里巴巴，所以連馬云也卷了進來。

　　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，周鴻祎推出的360系列殺毒軟件，僅用了三個月，用戶量就超過了9年穩(wěn)居殺毒軟件市場第一的瑞星。

　　市場人士這樣分析周鴻祎做的局：先從處理流氓軟件開始，占據網民電腦的客戶端，并博得好評；然后再根據互聯(lián)網時代對安全的最大需要，順勢推出木馬查殺，同時和急切進入中國市場的卡巴斯基合作，推出半年免費殺毒服務；到最后，推出正式的360免費殺毒軟件，徹底占據了客戶電腦。

　　來自艾瑞咨詢的數(shù)據顯示，截至2009年年底，360殺毒軟件在殺毒行業(yè)占據30.8%的市場份額，用戶量超過1.2億。此前推出的免費360安全衛(wèi)士已覆蓋國內73%的網民，用戶數(shù)量接近2.8億；2010年360殺毒軟件的市場份額將達到51%。

　　周鴻祎的免費策略徹底改變了互聯(lián)網安全行業(yè)，也讓很多人丟了飯碗。有人問他“免費”將給360帶來多少收入？

　　他公開宣稱學習的對象是騰訊：基礎服務免費，用客戶端積聚海量用戶，然后推出特定的增值服務，通過長尾來實現(xiàn)盈利。他說目前自己仍在圈地，給上海銀行、浙商銀行的免費網銀等服務，為的就是圈住這一塊市場。而這一次讓騰訊惱怒的“隱私保護器”，顯然同樣是在圈地。

　　了解自己了解對手

　　如果簡單地將周鴻祎和今天360安全衛(wèi)士的成功，歸結為周鴻祎個人一直堅持的劍走偏逢的免費加用戶數(shù)量路線，顯然是低估了周鴻祎本人的商業(yè)智慧。除了幾乎所有創(chuàng)業(yè)者都擁有的“一根筋”，周鴻祎更多的是對自己、對手、市場，以及整個中國互聯(lián)網產業(yè)生態(tài)的冷靜思索。

　　周鴻祎有一張媒體喜歡的嘴。很多接觸過他的媒體人都說，只要稍微提及競爭對手，周鴻祎根本不需引導，就會打開自己的話匣子，那架勢絕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高手才有的姿態(tài)。但周鴻祎的連珠炮并不是簡單地對競爭對手狂轟濫炸，除了站在360安全衛(wèi)士掌門人的位置上，與對手唇槍舌劍一番外，周鴻祎更多地是像一個老莫深算的軍師，點評和計算著對手的得失，和自己的得失。

　　“3721本來是最有機會在中國跟百度逐鹿搜索市場的，但是由于決策失誤，3721被葬送掉了。”對于失敗，周鴻祎很輕松地總結。在他看來，失敗并不可怕，可怕的是不能從失敗中總結經驗吸取教訓。

　　在3721倒下的若干年后，周鴻祎事后反思，說自己在兩點上犯了錯誤。

　　周鴻祎說，第一，自己的出身背景，還是缺乏見識。他從方正、從中關村出來，做3721，從小公司慢慢做起來，雖然做了中國互聯(lián)網最大的渠道，但是整個眼界和見識跟今天完全不能比。在這一點上，李彥宏能力不一定比他強，但李彥宏畢竟在Infoseek干過，起點比自己高，從見識度上來說，李彥宏一直以谷歌為對手，當時在這方面自己也很想做搜索，但不太得法。

　　周鴻祎認為，從現(xiàn)在看來，當時應該再融資，融幾千萬美金，然后召集團隊，加強技術力量，瞄準谷歌和百度，慢慢地改進，可能幾年以后，搜索業(yè)務就能打開局面了。

　　周鴻祎總結的第二個錯誤是“眼里只有競爭對手”。他說：“當時3721特別想跟百度競爭，其實不用盯著百度，自己招人，自己慢慢改善技術。但是當時我的競爭心太強，這是我個性中的一個弱點，太喜歡跟人競爭，一旦跟人對上了，恨不得把對方干掉。當時就特別急躁，這時候眼睛里又只有競爭對手了，就覺得怎么能把競爭對手打敗，我干什么都可以。”

　　“你想想百度現(xiàn)在的市值，而3721已經消失了，這就是10億美元的教訓。”現(xiàn)在的周鴻祎在談及當年的3721時，總是將這句話拿出來和大家分享，但所有的人都知道，這是他在不斷地告誡自己。